卡座裏的富二代紛紛看向萬俟歸。

“萬俟, 自己的女朋友不認識？”程安年將手機拿過來，擺正，低頭看了兩眼, “這不就是她嗎？”

秦逸觀察萬俟歸的表情，發現他不像在開玩笑，狐疑不已, 臉湊到程安年跟前, 仔細看了兩三遍錄像。

“秦少，你覺得呢？”萬俟歸偏著頭, 認真地問。

秦逸撓了撓額頭, 不明白好兄弟跟他打什麽啞謎。

視頻裏的美女確確實實是沈時霏啊！

難道萬俟擔心這幫朋友對沈時霏產生不好的印象？不就打了陳姚一巴掌, 也沒什麽啊，是陳姚自己活該。

他不覺得沈時霏做得哪裏不對。

秦逸的思維轉的飛快，穩妥起見，膝蓋碰了碰程安年的腿, “程公子, 把視頻刪了吧。”

雖然是沈時霏占理，可視頻拍得沒頭沒尾，斷章取義，要流傳到網上, 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沈時霏欺負陳姚呢。

程公子拍這段視頻, 當時只是覺得新奇，心裏也明白秦逸的顧慮, 應了一聲, 準備刪除視頻。

“先別刪。”萬俟歸輕擡下頜, 目光示意程安年, “把視頻發給我。”

“好。”

程安年點開微信, 把那段八秒鐘的視頻發給了萬俟歸。

勁爆的音樂響徹全場，燈光忽明忽暗，躁動的氛圍充斥每一個角落。

萬俟歸安靜地坐著，絲毫不被喧囂影響，眼眸看著屏幕，神情專註，薄唇淡抿。

視頻播放完畢，他指尖點左下角的三角符號，重新再放一遍。

視頻裏的女人和沈時霏長得一模一樣，神態卻有細微差別。

撩頭發的動作，嘴角不屑的笑容，目光流轉的盛氣淩人，都和萬俟歸印象中的前女友不一樣。

不管沈時霏內心是什麽樣，她外表始終給人溫婉舒服的感覺，情商很高，他的朋友對她評價都不錯。

萬俟歸產生一種荒謬的割裂感，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，可她分明就是沈時霏。

他沒喝酒，頭腦很清醒。

究竟怎麽回事？

“沈老板，這邊！”秦逸忽然揚高聲音，打了個響指，“我今天可是特意帶著朋友來辦卡的。”

萬俟歸擡起頭，看見沈時霏朝這邊走過來。

有人吹了聲口哨，“霏霏，這裙子真漂亮。”

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，在燈光下熠熠生輝，像點綴著無數顆細小的星星，兩條細白的腿分外吸睛。

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，弧度微卷，腳上是一雙白色的綁帶涼鞋，像個青春靚麗的大學生。

顧景謙這幫人心裏的小鹿都快撞傻了。

平時沈時霏打扮得性感妖艷，今天卻一反常態，又美又仙，完全是小仙女下凡，跟烏七八糟的酒吧格格不入。

“真漂亮啊，萬俟，趕緊跟人家覆合吧，小心被別的男人搶走了。”秦逸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。

萬俟歸也在看她，眸色詫異。

不知為何，今晚的沈時霏讓他感到陌生。

真正的沈時霏在竹馬那本書裏，來幫她看店的，是替身，大三時期的渣女沈時霏。

“晚上好啊。”替身一眼就註意到了萬俟歸，這本書裏的男主。

卡座是四方形，萬俟歸坐在裏面的位置。

想嫁豪門的設定根植在大腦裏，替身走到程安年跟前，“程公子，讓一下。”

大美女甩陳姚巴掌的畫面，還在程公子記憶裏反覆回放，他趕緊起身給她讓開了位置。

沈時霏俏生生地走進去。

在一幹人微妙的目光中，她走到萬俟歸旁邊，放下白色的手袋，坐下。

秦逸八卦的目光在沈時霏和好兄弟之間流轉。

他倆有奸.情啊。

這是已經覆合了？

一群男人也不好一直盯著沈時霏看，話題轉到了別的地方。

萬俟歸側著腦袋，默默打量眼前的沈時霏，半晌，平靜問：“你換了新的香水？”

“沒有啊。”沈時霏手肘壓在膝蓋上，杏眼明嫣瑩亮，嘴角尖尖的，笑起來很治愈，“去我休息室聊會怎麽樣？”

萬俟歸沒說話，盯著她的眼睛看。

沈時霏的眼睛狹長，眼角上翹，看起來嫵媚迷人一些，聲線是低柔成熟的禦姐音。

面前的女孩眼睛清純靈動，眼型是杏眼，聲音甜美。

她不是沈時霏。

不排除化妝改變眼型的可能，但他的直覺不會騙人。

“行，聊聊。”萬俟歸不動聲色地站起身，面無表情，徑自往卡座外面走。

沈時霏落後幾步，不遠不近地跟著。

“少爺，你好冷淡啊，怎麽不牽人家的手？”秦逸欠欠地調侃道。

其他男人也發現了，萬俟歸對霏霏怎麽和陌生人一樣？

進了休息室，萬俟歸把門關上。

喧囂隔在門外，世界清凈不少。

沈時霏將包放到桌上，邁著細長的腿，在不大的空間走來走去，美成了一道奪目的風景。

“帶卸妝水了麽？”萬俟歸瞥一眼她的包，手撐著桌沿，偏頭靜靜看她。

聽到他質疑的語氣，沈時霏笑了笑，知道被他看出了端倪，索性也不裝了。

“我和她不像嗎？”沈時霏拿出手機，打開前置攝像頭，照了照自己的臉。

很像啊。

沈時霏的外貌和氣質，都會隨著女配的設定而發生改變，但差別非常細微，畢竟都是同一個人。

男主是怎麽認出來的？

今晚絕對是萬俟歸二十多年來，最費解的一晚上。

他不解地蹙眉：“她？”

“你前女友啊。”替身放下手機，咬了下舌尖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，“糟了，我不能說太多，阿沈該生氣了。”

萬俟歸思索了半晌，說出最可能的猜測，尾音上揚：“多重人格？”

打陳姚的人不是沈時霏，是她的另一個人格，也就是現在的她。

“萬俟歸，你別問了。”

替身走到桌後的椅子上坐下，從抽屜裏拿出計算器和牛皮筆記本，“我只是一個管家。”

幫沈時霏看店掙錢的小能手。

她喜歡當網紅，享受被人議論、註視著的感覺，非常喜歡這份工作。

當然，如果能嫁給萬俟歸就更好了。

“嗳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萬俟歸垂著腦袋看她，胳膊撐著桌面，下唇緊繃，神情端正嚴肅。

沈時霏擡起頭，筆尖一頓，脫口而出：“你和鄔郁好像啊。”

“誰？”萬俟歸沒聽清那個名字。

“一個很帥的弟弟。”沈時霏目光柔軟，表情有點惆悵，“你不認識，他學習很好，人也很好，是我對不起他。”

看到她此刻的表情，萬俟歸的心忽然空了一下，莫名產生股危機感。

翻騰的醋意占據胸膛，他冷著臉，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，哦了一聲，“怎麽對不起他了？”

沈時霏沒有察覺他陰陽怪氣，沈浸在難過的情緒裏。

“我明知道他對我的感情，還和別的男人談戀愛，就因為那個男人是個富二代……唉，別人只是圖我長得漂亮，只有鄔郁弟弟對我是真心的。”

萬俟歸快要氣炸了。

她說的富二代是他吧？在她心裏，他就這麽膚淺？不是真心的？

“沈時霏，你故意的是不是？”

萬俟歸打翻了醋壇子，腦仁突突地疼，額頭青筋暴跳。

他壓著竄起來的火氣，擼起一條胳膊的袖子，低著眼問：“他哪的？”

替身滿臉無辜，毫無意識地火上澆油，“A大的啊，他比你年紀小，才十九歲。”

萬俟歸點點頭，胸膛顫動，氣息不穩地笑了，笑容讓人後背發涼：“喜歡年輕的是吧。”

他才二十六，嫌他老？

“誰不喜歡年輕的弟弟啊。”替身撐著下巴，陷入了傷感的情緒中，手機鬧鈴忽然響了起來。

替身卡的時效要到了，還剩下十秒鐘。

沈時霏一秒站起身，將計算器和筆記本、中性筆放回抽屜裏，火速拿起包，沖進了休息室裏的衛生間。

她匪夷所思的舉動，讓人無法理解。

萬俟歸沒反應過來，胸口還盤踞著醋意，低垂著眼睛看桌上那本日歷，伸手翻了翻，等她從衛生間出來。

約莫等了十五分鐘，衛生間裏毫無動靜。

他轉頭，將日歷放下，慢慢走到衛生間門口，曲指敲了敲門。

沒人回應。

萬俟歸繼續敲了兩下。

裏面靜悄悄的，仿佛沒人一樣，一絲一毫的聲響都聽不見。不太對勁。

“沈時霏？”他握著門把手，猶豫了幾秒，往下一轉。

被強行傳送到浪子這本書裏的沈時霏本尊，剛睜眼就發現自己坐在馬桶上，身上穿著白色的仙女裙。

恰在此時，門外傳來萬俟歸的聲音：“我進去了啊。”

沈時霏站起身往外走，門一開，對上萬俟歸擔心的眼睛。

“你怎麽在……”話到嘴邊剎住了車，沈時霏猜測他剛剛應該是和替身在一起。

萬俟歸手還搭在門上，低頭看她：“嗯？”

“這天太熱了，我洗把臉。”沈時霏若無其事地扇了扇風，從衛生間走出來。

屋裏開著充足的冷氣，涼颼颼的，說出這句話後，沈時霏就有點臉疼，偷瞄一眼他的反應。

“……嗯。”萬俟歸心不在焉，眼睛看著別處，還想著她剛才那番話。

“你怎麽啦？”沈時霏一無所知地問。

萬俟歸悶了半晌，松開門把手，無聲笑了下：“沒什麽，吃醋了，不行？”

沈時霏：？替身和他說什麽了？！

一肚子好奇快要憋死她，萬俟歸看著她的臉，不說一句話，氣氛怪怪的。

片刻，萬俟歸朝她靠近，俯下肩膀，很近地盯著她。

他漆黑的眼睫近在咫尺，能看清棕色眼睛裏的瞳孔，像溫柔剔凈的湖泊。

沈時霏呼吸都放輕了，他不會要親她吧？

“你的眼睛。”萬俟歸曲起手肘把她脖子勾過來，攬在胸前，防止她逃跑。

沈時霏脖子後仰，眨了眨眼：“我眼睛？眼睛怎麽了？”

萬俟歸觀察入微，另一只手碰了碰她的眼角，像在認真思索，低聲說：“那個十九歲的男生，和你是什麽關系？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明天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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